中国当代文学的国际化道路

　　麦家在奥地利接受《新闻周刊》采访

　　刘震云在捷克接受媒体采访

　　余华在意大利比克卡大学参加文学论坛

阿乙参加在法国维埃纳市lucioles书店举办的读者见面活动

曹文轩参加2017法兰克福书展，受到海外青少年读者欢迎

　　中国作家2017年国际文学交流活动不完全统计：

　　3~4月间，刘震云赴德国、荷兰、捷克、奥地利、意大利、法国等欧洲7国，开启“刘震云文学电影欧洲行”;5、6月间，阿乙赴西班牙、法国、瑞典参加书展及新书发布活动;9月初，毕飞宇、格非等作家赴瑞典参加首届“中瑞文学研讨会”，与瑞典作家及文学爱好者交流;9月中旬，余华赴意大利，参加在米兰比克卡大学和都灵中央图书馆举办文学论坛;10月10日~13日，曹文轩到德国，参加在慕尼黑、法兰克福书展和海德堡举办的青少年文学论坛;10月24日~27日，冯唐将赴意大利，参加在米兰国立大学、威尼斯大学举办的数场文学交流与对话活动。

　　力促作家参与国际交流

　　作家参加各类国际文学交流活动，是增进与国外读者、文学评论人、出版人了解，推动中国文学走进当地市场的最重要的方式。为此，中国出版人积极为作家创造机会参加国际书展并在当地的大学、书店举办巡回宣传推广，这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人民文学出版社对外合作部主任刘乔表示，2009年她陪同毕飞宇去参加法兰克福书展，有一家以色列出版社以高价买下《推拿》版权。可惜因没有找到合适的译者，最终未能付梓。2013年人文社陪同贾平凹参加法兰克福书展，法国伽利玛和Stock两家出版社都对他的作品感兴趣，争相竞价。前不久，意大利罗马一家出版社出版了贾平凹的《带灯》意语版，并邀请贾平凹前往罗马书展进行新书宣传。今年的BIBF期间，瑞典驻华使馆前文化参赞伊爱娃(曾翻译出版苏童、任晓雯、曹寇等人作品)和意大利汉学家傅雪莲(Silvia Pozzi)应邀来华参加书展活动时，都对冯唐的作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2017年10月下旬刘乔将陪同冯唐到意大利参加多个文学交流活动。“这些国际交流都是在人文社领导的大力支持下实现的，对促进版权交易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多年来凭借小语种出版在“一带一路”国家聚集优势的五洲传播出版社，在政府实施的新闻出版改革发展项目库项目“中国当代作家及作品海外推广(西语地区)”支持下，将包括莫言、刘震云、麦家、周大新、迟子建等十几位茅盾文学奖得主的作品翻译并出版了32种中国当代文学作品。5年来，该社已发展成为西语地区中国当代文学第2大图书出版商。

　　该社国际部主任姜珊表示，连续4年，五洲社与西语最大的出版集团——普拉内塔出版集团、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孔子学院合作开展的“中国作家拉美行”系列活动有力地促进了作家作品在西语地区的传播。4年来先后邀请刘震云、麦家、何家弘等作家参加巡回讲座及交流活动。2014年麦家的《解密》由普拉内塔集团出版，首印3万册，创下中国作家在海外首印数的记录。

　　除了知名作家，网络文学作家正成为中国文学出版的一支新锐力量。近几年不少网络文学作品的版权都输出到韩、日、泰等周边国家。今年，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与新加坡KR国际出版社签约，售出《花千骨》《盗墓笔记》《盘龙》等4部网络文学的全球英文版代理权，就是网络文学走向国际市场的一个新成果。人大社国际出版中心主任刘叶华说，人大社一直关注网络文学在国外网站，如REDDIT网站和SPCNET论坛上圈粉的发展动向，锁定国外读者感兴趣的网络文学名单后，与原著作者洽谈并获得作品的英文版代理权，再将版权转让给KR出版社。

　　找对出版社 把品牌推向国际

　　“向西方发达国家输出图书版权，尤其是文学作品的版权，非常不容易。因为他们一直处于文化强势地位。”刘乔说，“但中国近些年的快速发展，激发了他们了解中国的好奇心，这也为我们创造了契机。”

　　除了积极推动作家到国外开展文学交流之外，找到相匹配的国外出版社也非常重要，这可以大大增加作家和作品进一步打开国际市场的几率，以精品大语种带动小语种的版权输出。

　　刘乔说，在美国，曾出版过张爱玲作品、致力于发现全球经典文学作品的纽约书评出版社，去年出版了格非的《隐身衣》英文版，阿根廷知名的Adriana Hidalgo(AH)出版社看到纽约书评出版社出版了英文版后，出于对其精准眼光和出版品质的信任，也购买了全球西语版。“这是一种品牌的传递，有了优质的出版社合作，才更有说服力。”

　　刘乔表示，如今，有越来越多的中国作家信任人文社的品牌，将海外版权放心地交给人文社代理。如70后作家阿乙，从2015年起将部分作品交给人文社代理，人文社不不负所托，短短2年内，输出多个语种版权。

　　对作家负责任的态度及执著精神也改变了国外大牌出版公司的商业惯例。刘乔介绍，去年她与亚马逊出版公司洽谈贾平凹作品《高兴》的全球英文版版权，对合同条款有一些不同意见，经过几番交战，最终达到了人文社预期的效果。后来她才知道，对电子书，英美出版界一直都有不支付预付金的惯例，在她的坚持下，亚马逊破了例。

　　刘叶华也认同刘乔的看法：选对合作伙伴非常重要。人大社非常注重遴选合作伙伴，目前找人大社合作的海外出版社很多，但人大社一定会对对方的出版资质、能力进行考察。

　　姜珊也认为，一定要找对象国优秀的出版社，体量小没关系，但是要有严肃认真的出版态度和一定的出版能力。

　　发挥译者中坚中介的作用

　　人文社坚持选择知名的母语译者来翻译文学作品的原则，多年来，精心遴选和培养了一批热爱中国文学的多语种译者。刘乔说，我们挑选的译者可能是成熟的汉学家，也可能是年轻的掌握中文的兼职人员，但都要发自内心地热爱中国文学。

　　刘乔说，在2009年刚成立对外合作部不久，她收到了一封来信，曾任法国驻武汉领事馆总领事的尚多礼(Francois Sastourné)对《山楂树之恋》产生了兴趣。他是中国文学的爱好者，曾翻译过莫言、苏童的作品，无意间知道了《山楂树之恋》的故事，希望把这部作品推介给法国及全球读者。虽然这本书的中文版不是人文社出版的，但对外合作部很快与作者艾米联系并获得了作品的海外代理权。幸运的是，2010年张艺谋执导的同名电影上映，这再次推动了该作品更多语种的版权输出。据统计，《山楂树之恋》共售出了20余个国家和地区版权，预付金高达几十万美元。

　　好的译者不只是做好语言的翻译，有不少还成为了海外宣传推广的中坚力量。10月3日，英国译者韩斌(Micky Harman)在伦敦光华书店主持贾平凹作品《高兴》英文版首发会，与到场观众探讨起如何做好方言翻译的话题，作品中陕西方言的对白给她的翻译提出极大考验。有20年翻译中国文学经验、曾在英国大学教授汉语翻译的韩斌，如今每年底的一项工作是“把当年出版的英文版中国小说列份清单，她发现”这份清单一年比一年长”。

　　意大利语译者傅雪莲也是中国文学的“铁粉”。她曾翻译过余华、韩寒、阿乙、路內等作家的作品。现在是米兰比克卡大学中国及东南亚语言文化专业副教授、印度及东亚文学博士。前不久她参与了余华赴意的文学交流活动，冯唐10月底的意大利之行也是在她与人文社的共同努力下促成的。

　　中外合作加大海外宣传推广

　　刘乔表示，建立及培养译者队伍对中国文学走出去非常重要，但我们也不应忽视图书的海外宣传推广。

　　“选择优质的出版社，就可以确保作品在海外出版后，得到有效的宣传推广，这也是海外出版社自身运营的需要。人文社会与国外出版社共同合作，加强媒体对新书的宣传报道。”在今年初，格非的《隐身衣》西语版出版后，人文社协助AH出版社，对格非做了专访报道，包括在西语世界影响力最大的西班牙《国家报》、阿根廷《号角报》等十余家主流媒体都刊登了新书的报道及书评。

　　五洲社为推动中国当代文学进入西语市场，自主开发了that’s books西文版电子商务网站和安卓、iOS系统的手机客户端，将数百种中国主题西文图书转码上线，目前已成为国内最大的西文版数字内容平台。同时与拉美地区第二大内容分发平台mobogenie合作，客户端即将进驻该平台。此外，还与墨西哥出版商洽谈数字内容授权，与墨西哥和智利的电信运营商洽谈合作，并在海外社交网站进行宣传和推广，五洲社的西文Facebook账户EsChina已有10万多粉丝，在当地形成越来越大的影响力。

　　人大社与KR出版社在网络文学英文版的合作模式，是建立了覆盖全球的发行网络，包括通过KR在新加坡健全的图书发行渠道，以及通过英国的麦克米伦，美国、泰国和印度的发行公司和电商亚马逊覆盖到全球市场。双方将举办读书会等线下活动，结合建立读者群、粉丝群等线上方式，加大图书的宣传营销力度。《花千骨》等4部网络文学作品也入选了“丝路书香工程”重点翻译资助项目。

　　中国文学走进海外市场，仍要面对诸多方面的挑战，如在西方主流市场，媒体习惯于对作品进行政治解读，反而对作品本身反应冷淡;不少国家的阅读人群在减少，阅读量也在下滑;许多国家依然难以摆脱经济不稳或政治变局带来的不稳定因素等等，但也有许多令人兴奋的现象，如多年来我国政府为促进当代文学“走出去”实施了多个重大的资金支持项目，在海外，热爱中国文学的译者、出版人、卖书人和读者也越来越多，很多人成为热心的中国文学传播者。曾任瑞典驻华使馆文化参赞的伊爱娃致力于将她创建的Chin Lit出版社打造成“北欧地区了解中国文学的窗口”，目前该社已出版了一套中国作家口袋书系列，她还有一个设想——“把附近海岛上一处带仓库的大房子改造成中国作家旅行写作地”。

　　海外有这样一批中国文学的爱好者，尽心尽力地在中国作家与当地读者之间搭建起美好的精神家园，中国的出版社凝聚起这样一些力量，协同共进，定能进一步推动中国文学进入国际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