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庸时代的网络文学：武侠的传承与一代之文学

劳月(左)、夏烈(中)与陈曼冬(右)与众人探讨网络文学的发展。

　　近日，以笔名“金庸”写了多部武侠小说的著名作家查良镛逝世，享年94岁。大侠远去，但是他的江湖还留在人们的心中，并影响着当下文学的创作。

　　11月4日的“读书岛”分享会上，“读书岛”发起人、微信公众号“劳月夜聊”主笔劳月邀请了此次分享书目《大神们：我和网络作家这十年》的作者、杭州师范大学教授、浙江省网络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夏烈，杭州市作家协会秘书长、杭州市网络作家协会秘书长陈曼冬等人来到现场，与众人共同回忆金庸等人的一代武侠江湖，并结合金庸时代的历史来分析当下的网络文学发展，讲述后金庸时代的网络文学与网络大神。

　　自1998年算起，中国网络文学已诞生20周年。不过在夏烈等人的观点中，“网络文学”这一说法并不科学，用“类型文学”或者“类型小说”表述可能更为恰当。

　　夏烈：其实网络文学的主要内核就是类型小说，包括武侠、玄幻、言情、推理、军事、历史，它都是一个个分门别类的类型，每个类型有一定的创作模式，也一定会有代表作。

　　夏烈：“网络文学”是约定俗成的名字，大家都在网上写，但是最初对这部分文学没有合理的命名，就先叫“网络文学”。其实我们以前的中国文学没有这样的命名，没有什么“丝帛文学”、“甲骨文学”的名字。“网络文学”这个命名一个是约定俗成;第二个是一个阶段，等到它的历史使命完成了，这个词就过去了。

现场听众年龄分布较广，有头发花白者，也有年轻人。

　　回忆起当年金庸作品在报纸连载的情况，陈曼冬表示：“他的作品连载的方式，和我们现在网上连载的模式，其实可以做一个小对比。”

　　陈曼冬：(在互联网时代)我们的读者其实是会影响我们的作者的。在我们的传统文学领域，一本书已经写好了印出来了，无论是在报刊杂志还是书本上，这样对作者的影响力相对没有这样(在网络平台互动)的大。

　　除了连载形式上有着相似性，金庸等人的武侠世界也在当下网络文学作家心中扩张。

　　劳月：金庸、梁羽生、古龙，以他们为代表的20世纪中期开始到七八十年代，这一代人全部过去了，这是影响我们一代人的武侠文学，那个江湖从他们那里开始，所以金庸的去世能够有那么大的影响。现在的这些网络文学，特别是开始的时候，半数以上都是武侠类型。

　　夏烈：网络武侠以70后(作者)为第一波人群，他们首先继承了金庸先生等人的武侠衣钵，然后向黄易这样的玄幻学习模仿，再跳到玄幻小说。玄幻在今天仍然是中国网络小说中读者最多、作者最多的一块。

　　陈曼冬：(金庸先生去世后大家在朋友圈刷屏，)任何一个文化层次也好，年龄水准也好，或者文化鉴赏力不同，但是你都能从同一部文学作品中读到你想读到的东西，你能感兴趣，我觉得这个就很了不起。其实我们从纯文学的角度来看，金庸先生那种文字也是非常精湛的。

　　在夏烈看来，大众文学的发展类似造山运动，一代人不停地进行地壳运动，使得新的山峰拔地而起。金庸等人就是离当下最近的一座山峰所在。

　　夏烈：在中国网络文学之前，大众文学(或大众阅读、通俗文学)离现在最近的一个高峰，在武侠领域就是“梁金古温黄”(注：指梁羽生、金庸、古龙、温瑞安、黄易)。网络文学20年，它的山峰正在一点一点往上拱。你们在上面能看到大家熟悉的当年明月、南派三叔。但是从这座山上回头望，你会看到那座山比你还高，那就是“梁金古温黄”和琼瑶、亦舒他们所在的那座山峰。这些都是在中国地界上出现的山峰。如果金庸他们要回头望，前面有没有武侠的山峰?晚清民国也有。一座一座山峰连绵不绝，相隔十几年、几十年，就要造山而起。这些山峰的根、地界是中国，或者中华，跟中国文化、中国老百姓喜闻乐见是息息相关的。

　　夏烈：在中国文学的文脉、文学创作的历史当中，存在着“金庸道路”或“金庸模式”。有这样一种小说，好像在经典文学里面往往被认为是通俗的，是消遣娱乐的，不相信它们会诞生伟大的经典。但其实，中国的文学创作一直有这样一条道路，从民间的底层文人一直到精英文人共同浇灌的这样一条道路，这条道路从来没有离开过喜闻乐见、离开过雅俗共赏、离开过通俗易懂，从来没有。

现场读友互动提问。

　　王国维曾在《宋元戏曲史》的自序中说：“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意即每一个时代均有其代表性文学体裁，写作者众多，阅读者亦众多。在夏烈看来，网络文学也可以说得上是这样具有时代性的文学体裁。

　　夏烈：我越来越觉得这(指网络文学)不光是昙花一现的现象，它是文学史料的一部分，也可以沉淀经典，或者我们可以推荐几本经典出来的一个过程。

　　夏烈：我认为网络文学有可能成为我们中国21世纪，或者至少21世纪前50年“一代之文学”，它是在一座(文学)山峰崛起的过程当中。

　　对于现场读友提出网络文学质量不稳定等的质疑，夏烈表示，任何一个时期的新样式都会被人指摘。

　　夏烈：这个是大势所趋，你牵不住这匹马，但是你要把所有的优秀的东西，带到一个新的时代。我们要引渡，就好像一个船工，如果你认为过去的东西是好的，你要把这些东西全部放到你的船上，引渡到新的大陆上去，让年轻人喜欢它，让它生根发芽。